陈芬芬

1.单马尾少女

霓虹灯光漫到脚下,映出一个稀薄的塑料片,红的,绿的,蓝的,然后一个粉交替着。歌声像这霓虹一样朦胧,从远远的曲折的回廊后面,一个异世界传出来。

disco舞厅门口有些冷清了,总是在后半夜,人们的热情一下子褪尽,逗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或年轻女人也都不见了。

西装保镖依然值守在岗位上,两名,这很反常。女孩察觉了,但没有在意。

女孩盯着脚下变换的虹光。她在等,等一个人,一个男人。

四四拍隐隐约约传出来,只有在最安静的时候你才会发现。霓虹灯没有任何热情或者感情,它从来不会随着音乐节奏调整自己的步伐,只知道红绿蓝,红绿蓝——

舞厅的门开了,两名保镖仅仅侧了侧脸。四名年轻男子晃晃悠悠地走出来,其中一人满脸通红被后边的人搀着,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,四人的上衣都有些邋遢了,不过发型依然很犀利,好像一丛准备发射的钢钉。

打头的男青年穿着花衬衫,扣子开了几颗。花衬衫出门便看见了四排车道的另一边,背靠墙的女孩。花衬衫眯起眼睛,又瞪了瞪,回身招呼同伴便要过马路。

花衬衫抻了下衣服,掂着步子从马路间穿过来,还捋了一把刺猬头。

女孩穿着灰松绿色连帽衫,九分的深棕色工装裤,黑白运动鞋。女孩的袖口撸到臂弯以上,对于有人走过来好像全然不知。她两腿伸在前面,与地面形成很大的角度,上半身紧靠在墙上。

“呦!”花衬衫叫了一嗓子。“小妹妹。”

男青年一边还回头看了三人一眼。女孩一头黑发,在脑后中央端端正正地梳着一个马尾,薄薄的刘海儿,两鬓各留有一缕头发。

“这回是清纯路线的了……哈哈哈,别弄个未成年呀哈嘿嘿……。”后边一人笑道。

女孩什么反应也没有,男青年有点急躁了。

“呦呵,还挺像那么回事。”男青年抬起右手。“来!让哥哥看看成没成年。”

说着把手垫到女孩下巴上,可是女孩动也不动,就好像她旁边压根就没有人。

花衬衫好像有点慌了,中指端着女孩的下巴,食指抠住颌骨,拇指按在女孩眼眶下。一使力,把女孩的脸抬了起来,女孩的一边脸上还粘着几丝乱发。

女孩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得意还呲着牙坏笑的男人,她已经确认,她等的人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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